张小牛

我曾在自己一部长篇小说的自序里说到：当今世界什么都变得浮躁了，连空气都过一天算一天，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成分变化。我如此调侃空气的时候，正看到我们的首都时不时闹雾霾。我心里为首都感到不安，也多少庆幸我们离首都太远也有好处，空气没有受到雾霾侵蚀。可是没过太久，我们的省城也闹雾霾了，甚至一度将首都雾霾远远赶超，夺得全国城市雾霾魁冠。我只能再为省城不安，一座山水名城也没躲过空气污染的迫害。还想到身边好些人都去省城买了房子，真是划算错了，我们这块被誉为“森林城市”、“园林城市”的小地方，至少有着让首都和省城羡慕的好空气呢！

然而，怎么也没料到，近年来，我们这块以空气自豪的小地方也频频闹雾霾了，而且雾霾一来就赖皮得很，从早到晚都不肯散去。城市成天处于“雾里看花”的朦胧境界，人的鼻孔里成天灌满一股尘味。就连深受市民喜爱的那个城边小森林公园，也没法躲开雾霾的笼罩。我本是每天下午或傍晚都要去那小森林公园健身的，跟许多健身者一起沿数公里长的绕山道走上一圈，将城市的喧嚣远远甩开，敞开心胸呼吸葱茏林木制造的新鲜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畅快呢。现在雾霾一来，整个森林公园都沉入了朦胧，那绝非云雾缭绕的仙界意境，实在是一种如同浓浊污水的深深淹没，森林就在这淹没里变得发霉似的暗淡模糊，人就更加心胸憋闷眼珠发胀了。眼见得上公园健身的人大为减少，我也好几次去了公园又半途而逃。

看来雾霾是愈发猖獗了，难怪电视新闻都用上了《十面“霾”伏》的标题，将那曲著名古典民乐里时轻时重忽疏忽密的琵琶脆声，演变成四面涌出铺头盖脑的黑色毒瘴。为什么雾霾会如此猖獗呢？专家调查分析了，主要祸手是机动车船排放、建筑扬尘、燃烧烟气等几大污染。我不是专家，但只要看看我们这座小城市，大街上汽车在日益汹涌，到处都是楼盘工地，我就能感觉到一阵阵冲天而起的污染气团想挤满天空；至于烟气，且不细数太多工业和生活导致的排烟，光看时不时从一些院落里、街旮旯、田土边因烧垃圾草木而蹿起的大股狼烟，我就能听到天空在难受地喘息了。据说首都的雾霾多半成分就来自于南北两边田野里大量燃烧桔竿的烟雾，我非常相信这个结论，因为我常常在城边小森林公园里看到，绕山道边有农家在燃烧垃圾草木，那浓重的烟雾就像大团脏颜料，要将本已模糊的林木索性涂盖遮蔽。

面对如此猖獗的雾霾，我们的选择只能是全力抗击了。事实上，这几年由各级政府组织的治霾战役正在取得实质性成果。但形势依然是严峻的，近日，李克强总理就主持国务院常务会议通过治理大气污染法案，而我省十二届人大常委会第十三次会议上，也审议了省政府关于大气污染防治法实施情况的报告、省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组关于检查大气污染防治法实施情况的报告。该报告认为，结构性污染突出，污染防治不力，是导致当前我省大气污染防治形势不容乐观的重要原因；同时指出，在加大有关治霾宏观调控的同时，还要切实加大执法力度，严格监管和责任追究，特别是严肃处理政府及其部门有关人员在大气污染防治中不作为、甚至乱作为的行为。这让我们看到了战胜雾霾的更多希望，同时也生出治霾措施得到切实执行的更大愿望，这愿望，当然是要量化成许多具体指向的，比方说：当我们这个小城市还没法像首都一样对汽车限号限行时，是不是应该对一些在大街上震耳轰鸣大喷黑烟的车辆予以禁行？还比方说，当我们一时难以将所有建筑工地的扬尘严加控制时，是不是应该对那些扬尘格外突出的工地勤加检查督促整改？再比方说，——我又要绕回上面提到的城边小森林公园了，当绕山道边的农家经常燃烧垃圾草木制造弥漫公园（甚至飘向大街上空）的烟雾时，那正在公园里开着标有执法字号车子穿行的管理人员，是不是应该将熟视无睹变为及时干预、坚决制止？

（作者张小牛，系中国作协会员，湖南省作协理事，娄底市作协名誉主席，国家一级作家，湖南省文艺三百工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