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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随笔
发布时间:2021年10月08日

千禧年出生的琬琬,其童年时光基本上是在荷叶乡下度过。当时作为唯一一个在爷爷、奶奶膝前承欢的孩子,一颗掌上明珠,愣是被喂养成一头胖乎乎的小肥猪。公公于六年前已驾鹤西去,留下婆婆一人独自守着老屋。

中秋放假三天,趁即将远赴千里之外求学的琬琬尚中家中上网课,忙与熊大带着琬琬和琰琰兴冲冲地回乡下陪奶奶过节。我的老家在双峰荷叶,是远近闻名的女杰之乡,国藩故里。老屋堂座落在铜梁山脚下,三面青山环抱,门前涓水流淌,毗邻乡间侯府富厚堂,距蔡和森故居光甲堂仅数里之遥。听到门外有响动,婆婆早已笑眯眯地出来相迎。婆婆已年逾古稀,幸喜身子骨还算健朗、手足也还算麻利。婆婆不仅将屋里屋外捡拾得整整洁洁,也将屋旁的菜园子伺弄得郁郁葱葱。

时值中秋,久旱无雨,太阳仍热辣辣地晒得人睁不开眼睛。待到傍晚时分,我带着琬琬和琰琰到菜园子转悠,看蝶儿翩跹,观蜻蜓低飞,寻时令青菜,赏菜花浅紫。琰琰见奶奶白天栽的一块菜秧子全都蔫蔫地趴在地面上,忙跑回去报信。奶奶耐心地告诉孩子们:“没有关系,节下菜,落地生根,夜里头露水一润,明早就会活过来。”天公作美,中秋前夕居然洒下一场甘霖,顿时令人感到清凉舒爽。琬琬和琰琰还惦记着奶奶新栽的菜,起床就往园子里赶,俩人都快活地喊:“真的活过来啦!”我走过去一看,果然每兜菜都舒展了叶边儿,挺起了腰杆儿。琰琰对琬琬感慨道:“这些作物的生命力可真顽强。”琬琬趁机告诉弟弟:“我们这一生,谁都会遇到困难和挫折,顽强的意志、坚定的信念就是我们心中的根。只要根活着,我们就能战胜困难,就会成为生活中的强者。”弟弟似懂非懂地连连点头。

中秋当日,雨后放晴,碧空如洗,清澈蔚蓝。黄昏时刻,一轮圆月依然从东边的山头缓缓升起。大家七手八脚在院里摆好桌椅,端上水果,分切月饼,沏上好茶,倒上美酒,一家人团坐在一起,一边临风赏月,一边陪着奶奶闲话家常。而昔日喜欢我们谈古论今的公公却已不能再见到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

每逢佳节倍思亲,公公在琰琰快二岁时被病魔无情地带离人间,公公一生辛劳,基本上没有享过几天清福。公公生前对曾国藩家训家书及其生平事迹如数家珍。常将曾国藩的家训:“家俭则兴,人勤则健,能勤能俭,永不贫贱。”挂在嘴边,公公生前对子孙要求勤耕苦读,自己也是身体力行。公公既是石匠,又是泥水匠。农忙时务农,农闲时务工,砌墙盖瓦,造桥修路公公都是行家里手。公公一生嗜书,放下手头活计就是手不离书。公公对于天文地理,周易八卦、看相算命均有所研究,生前被人戏称为熊半仙。公公还兼职帮忙操办左邻右舍的红白喜事,张贴对联,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土秀才。公公六十岁之后不再外出务工,农事一了,又多了个练字的雅好,正厅屋的墙壁上至今还张挂着公公的墨迹:“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可能既是公公对自己的自勉,也是对后辈的劝诫。今夜月华如水洒向大地,照着村庄,照着田野,照着涓河边高大的乔木,照着远处连绵的群山,朦胧而悠远。月光下我们为公公奉上一杯香茶,洒上一杯清酒,遥祝远在天堂的公公快活似神仙。

数日后琬琬即将启程,去奔赴属于她的那一片星辰大海,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孩子,不管你身处何处,愿你心存善念、坚韧乐观、戒骄戒躁、学有所成。也愿你踏遍万里山河、临千江水、赏千江月,犹能记起故乡的这一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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